大美鉴赏|任伯年扇面花鸟:灵动构图中的天趣
现代插花艺术借鉴了古代花艺的构图原理 #生活知识# #生活美学# #传统美学与现代生活#
在中国近代画坛中,任伯年以兼收并蓄的艺术视野与炉火纯青的笔墨技巧,成为海派绘画的领军人物。其扇面花鸟作品,更将形制限制转化为艺术优势,以精巧的构图、鲜活的意趣,在方寸之间勾勒出生命灵动与自然生机。任伯年的扇面花鸟不执着于工细的描摹或写意的疏旷,而在似与不似之间寻找平衡,尤其在构图的经营上独具匠心——上紧下松的布局赋予物象腾起之态,穿插遮挡的排布营造深远层次,仰视视角凸显生灵神韵,最终形成花姿轻盈、禽鸟蹁跹并仿佛随扇而动的艺术感染力。
上紧下松:腾跃之态与悬浮之趣
扇面形制自带弧形边界,如何在有限且不规则的空间内展现物象的舒展姿态,是历代画家面临的挑战。任伯年巧妙利用这一限制,以上紧下松的构图方法,让花鸟画在扇面上获得了超越空间的动感与张力。其扇面折枝花鸟常将鸟儿主体物集中于画面上半部分,或栖息于枝头高处,或振翅于天际边缘,而下半部分则设计留白,仅以寥寥几笔点缀草叶细枝,形成上实下虚的视觉对比,赋予物象强烈的腾起之态。
如《紫藤小鸟图》纨扇(1881年),画面上半部分以浓淡相间的笔墨和撞粉技法绘出斜逸的紫藤枝头,繁花满缀,一只小鸟落于其上面向观者,神态专注。藤枝的走势自左上延伸至右下,枝干交错处紧凑饱满。画面左下部分则全然留白,鸟儿头顶挤出画面边缘,这种势头让藤枝与鸟儿仿佛即将挣脱束缚,脱身于画外。留白的“虚”与物象的“实”形成呼应,让观者视线自然聚焦于上半部分的主体,感受物象几欲腾空的构图形式美。

任伯年 《紫藤小鸟图》 纨扇 1881年
除了上紧下松的腾起之态,任伯年还常采用居中构图、底边留空等方式,营造物象的悬浮感。在《玉兰八哥》扇面(1878年,荣宝斋藏)中,玉兰大枝居中,小枝摆于右侧,八哥斜立于画面左侧。画面主体部分集中于中上部,底部和两边则留出空白。这种构图让整个画面呈现一种空灵典雅的意境。

任伯年 《玉兰八哥》 扇面 1878年 荣宝斋藏
任伯年对构图的把控始终围绕“灵动”二字,上紧下松的布局打破了扇面形制的局限,让静态的花鸟产生动态的视觉体验,而底边留空的悬浮之趣,则让扇面空间得到延伸,使观者在欣赏时既能感受到物象的真切可感,又能体会到意境的悠远空灵。
穿插遮挡:层次营造与疏离之美
扇面空间虽小,却能以小见大,展现深远意境。任伯年通过穿插遮挡的构图技巧,在近景聚焦的同时,巧妙营造画面的层次感与空间感,让观者感受到咫尺山林深远的同时,适当保持与画中物象的距离,凸显动物自得其乐的悠然状态。
任伯年扇面花鸟多以近景取景,但他并非平铺直叙地罗列物象,而是通过枝干的穿插、花叶的遮挡,让画面呈现前后层次。如《花鸟图》纨扇(1880年,西泠印社藏),画面最前方以淡墨绘出几根粗壮的紫藤枝干,造型刚折、水色淋漓;紫藤以紫色与粉白撞水撞粉,虚实相间;最后方则藏着一只栖于枝蔓间的小鸟,身形小巧、若隐若现。枝干的前后交错、花叶的相互遮挡,让画面不再是平面的堆砌,而具有了立体的空间纵深感。观者的视线会顺着枝干的走向由前及后,逐步发现藏于花间的生灵,获得渐入佳境的欣赏体验。

任伯年 《花鸟图》 纨扇 1880年 西泠印社藏
这种穿插遮挡不仅营造了层次,更巧妙地拉开了观者与画中动物的距离。在《荷花白鹭》扇面(1873年,中国美术馆藏)中,一片残荷裂开三瓣,铺满大片画面,水草繁茂,相互掩映,三只白鹭栖于其间,姿态各异。荷叶与杂草形成天然的“屏障”,将白鹭置于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,观者仿佛是隔着水塘远眺的旁观者。这种疏离感恰恰让白鹭的状态更为生动,展现出“万物各得其性”的生命之美。

任伯年 《荷花白鹭》 扇面 1873年 中国美术馆藏
任伯年的穿插遮挡并非刻意追求复杂,而是“繁而不乱”,每一笔穿插都服务于整体的意境与层次。他通过墨色浓淡、线条粗细、色彩明暗,区分物象的前后关系,让画面在有限的空间内呈现出丰富的视觉层次,同时保持画面的通透感与呼吸感,将自然的层次与生灵的悠然完美融合。
仰视视角:真实之态与昂扬之神
在取景视角上,任伯年有着独特的偏好——常用仰视视角,尤其是在画鸟时。仰视视角不仅还原了自然中观察鸟类的真实状态,还传递出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,让扇面花鸟更具感染力。从自然观察的角度看,鸟类多栖息于枝头高处,人们仰望观察时,往往能清晰地看到鸟儿的腹部、脚爪和展开的翅羽,这种视角更符合日常观察的真实体验。任伯年深谙此道,在《如意图》纨扇(平湖博物馆藏)中,仰视视角下的燕子浑圆的肚子与纤细的尾羽形成鲜明对比,它翅羽微微张开,全神贯注意欲啄食柿子,情态生动可爱。

任伯年《如意图》 纨扇 约19世纪70年代中期 平湖博物馆藏
仰视视角赋予了鸟类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。任伯年所处的时代,社会动荡不安,但他的作品却少见消沉之气,充满了积极乐观的生命力。在仰视视角下,鸟儿往往呈现昂首向上的姿态,如《枝头鸣禽图》扇面(1880年,南京博物院藏),一大一小两只燕子站立于树枝之上,小鸟头部高昂,双翅微展,嘴巴大张,仿佛正在乞食,大鸟则斜立于旁枝,探头凝神关注小鸟的状态。仰视视角下,小鸟身体圆壮,精神抖擞,观者在画外仿佛能听见它清亮的鸣叫,作品充满青春活力。

任伯年 《枝头鸣禽图》 扇面 1880年 南京博物院藏
值得注意的是,任伯年的仰视视角并非机械套用,而是根据物象的特点与画面的意境灵活调整。画小型鸟类时,仰视视角突出其可爱灵动,画猛禽或仙鹤时则凸显其威严与昂扬。同时,他通过笔墨的巧妙运用,平衡了仰视视角可能带来的透视变形,让物象既符合视角逻辑,又不失艺术美感。如在表现鸟儿的腹部时,他以淡墨晕染,突出其浑圆的体积感,描绘脚爪时,则以劲挺的线条勾勒,展现其力量感。
结语
任伯年的扇面花鸟以其精巧的构图技巧,在方寸之间演绎出自然生灵的灵动与神韵。他不仅突破了扇面形制的限制,更将自己对自然的热爱、对生命的敬畏融入构图,让每一幅作品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跃动的朝气。时至今日,这些作品依然以独特的艺术魅力,启迪着当代画家对构图、意境与生命表达的探索。
(作者系湖北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专任教师)
终审:熊飞
审核:李向华
统筹:彭彬
编辑:王岗飞
来源:图片由作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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